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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东北风 2017年6月29日 星期四 编辑 鲁钟思 东北大地 Email:[email protected] 电话:(0431)88600575 认识赵玉娟十多年了,但从来不知道她的大名,始终叫 她小玉,这名字是随蛟河党校老师顾雅娟叫的,小玉小玉叫 了这么多年,好像她天生就没有大名一样。这次她在蛟河举 行个人摄影展,我必须积极参与,擂鼓助威。 来到赵玉娟的摄影展,让我大吃一惊。她展出的80多 幅摄影作品,让我赞叹有加。这80多幅作品立足蛟河美丽 的山水,外拍祖国大江南北的典型风光,组成了两厅琳琅满 目的动态影像,让人身临其境、目不暇接。进门一张大画板, 主题是:行摄他乡与故乡。上面是她对摄影的诠释与感受: “我的拍摄算不上创作,主要是记录生活的美,更多的是内心 世界的感受。相机是我旅行中最亲密的伙伴,它帮我记录了 我用语音和文字都无法表达的情感……我拍摄的图片只想 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记录下来,是行走与生活的经 历,是游历与拍摄的感受,是情景交融的体验,是长长久久的 回味。”我被这些文字所打动,其实这就是一种生活态度、一 种胸怀、一种心声,还有一种暖暖的感动。 为什么会有暖暖的感动呢?因为百年来的风光摄影, 见证了国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折射出时代和摄影师们的文 化心路历程。一直以来,中国的风光摄影实际上和它的真 正对象一直存在着距离,显得过于艺术化。其真正的原因 就是我们深入骨髓的农民意识,两千多年的农耕文明,造 成了我们视自然为掠夺和攫取资源的对象,而不是生命 相依的伙伴。我们缺少了对自然的崇敬,缺少了对整个 宇宙和生命的认识,这就导致了长时期以来,风光摄影成 了游离于社会进步之外的畸形存在。而赵玉娟却能和许 多摄影师及时地意识和觉悟,让我们从她的作品中重新见 到了自然的光彩和神韵。我们在《松花湖恋曲》中感受水 的静美,在《仲夏溪水》中倾听自然的流动,在《生命的色 彩》中体悟生命的绵延不息,在《婺源古村》里寻觅历史的 气息…… 赵玉娟能有这种感悟,当然来自于她的认知和思想。她 相信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我们人类与其他浩如烟海 的生命共有一个地球,大自然接纳并养育了我们,我们与之 共生共荣、互相依存,人与自然不应该互相掠夺,应当互相拥 抱,感受相互的气息,那是一种真诚、心与自然的交融和人景 合一。这样的作品才是最优秀的风光作品,才是我们民族文 明最美丽的风景。 赵玉娟天生就是有爱心且简单透明的女孩。我们相 识的时候她才30多岁,到敦化雁鸣湖跑前跑后,举个相机 左照右照,是一个非常喜爱大自然的人。那时就有一些不 错的作品,当然这也是她的勤奋所致,也是大自然馈赠的 结果。这么多年来,她行走天下,拍摄四方,她在纯净的自 然中寄予自己的情感,然后又在自然中净化自己的灵魂, 走进自然,去倾听自然的心声。四季的轮回、闪光的记忆、 青春的萌动,都神奇地凝于一瞬,让她发出内心的悸动和 向往,于是,她就有了无怨无悔地跟随与踏破铁鞋的追 寻。这期间,她病在旅途、晕在西藏,但她没有退缩、没有 倒下,依然打开了她的镜头…… 赵玉娟的摄影作品有着很高的立意,借景抒怀。她不仅 考虑空间的结构美、自然的和谐美,还在中国特色的基础上 考虑到审美理想和人生境界,走出语言和形式的包装,达到 自然山水流露的情趣和写意,凸显出自己的个性和民族魂 魄。看的是书,读的却是世界;品的是茶,尝的却是生活;走 的是路,历练的却是人生;摄的是“画”,反映的却是生命。 “一镜在手,万象更新。”为了创新,为了写真性的突破和 妙用,追求人与自然的结合与回归,赵玉娟走遍了祖国大江 南北,尤其是两次行走西藏,对她的艺术境界提高很大。她 在 2012 年 8 月和 2015 年 3 月两次随赵春江主席行走西藏的 拉萨、林芝、纳木错、日喀则、墨脱、山南以及雅鲁藏布江大峡 谷和珠峰大本营,拍下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也记录了她尊师 重道的艺术之路。《雪域高原》《俯瞰雪山》《桃花源》《桃花盛 开的季节》等作品,正是她追求没有人工痕迹的自然风光、追 求真善美的结合,追求诗意自然地流淌的完美体现,她快乐 地记录了雪域西藏的原始美、质朴美和先天美。 在赵玉娟举行个人摄影展的同时,她还出版了一本作 品集《行摄他乡与故乡》。在她的自序里写道:“这本 画册是用图片表现内心语言的缩影,是镜头触摸心灵的升 华,喜欢这样的感觉……我的风景不只在遥远的地方,更 多的就在心里、在眼前……”是的,她用镜头宣传蛟河、赞 美家乡,多年如一日,她在很多摄影大赛上获奖,尽自己最 大所能来定格家乡山水美好的一瞬。她多次站在拉法山 上,用真实的镜头,记录了她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和对家乡 的深深热爱。我们将以影像来诠释“守望”的意义,通过影 像让观众走近家乡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山水,那些鲜活有 个性又令人震撼的景色,体味穿越时光而历久弥新的情 感,带我们回归到内心的那片净土。而另一层含义,在推 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作为摄影艺术者、文化传 播者,我们需要不断地传承和发展,而影像会让我们保留 更多丰富的历史、自然、人文、民俗等珍贵的文化气息,它 传递着岁月之间的感动,守望着精神文明的家园。 就像她的女友小妹卢秀写的:“俗世的喧嚣慢慢远离,心 绪回归到最初的单纯与快乐,每一幅鲜活灵动的画面,都值 得用感觉去捕捉,用灵魂去记录,注视远方,按捺不住激动的 心情,快门的声响不断弹奏出新的乐章……看不到的远方, 原来只有双脚的距离,轮回的四季,其实也只是眼中的风 景。沉思、发现、探求、汲取,不停歇地追求,与姐相伴,从草 原到雪山,从新疆到四川,跟着阳光肆意驰骋,把神奇隽美写 满记忆……行摄他乡,美亦在身旁,换个角度,世界就会不一 样!”的确,赵玉娟的作品,就像一组组山水的恋歌,在蛟河的 大地上永久地传唱。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一组山水的恋歌 —赵玉娟个人摄影展散谈 □杨 树 大酱,于人心中不过是生活五味中的一个“咸”。 如今它的替代多了,加之舌尖儿上又有了新倡导,于是 便被淡化。而于我,它那特有的“咸味”依旧萦绕在心, 时时感念…… 1 说感念,由来已久,意念里它像是载我渡河的一 叶扁舟,真的情深于心。 小时候,农家生活都不富裕。一年四季,一日三 餐,年节除外,谁家能整日家地吃熟菜?那时流行的 嗑儿:“大饼子,咸菜梗子,不吃就等子(着)。”于是我 家餐桌便有了上顿大酱咸菜,下顿咸菜大酱的体例。 咸菜气大,筷头稍重点儿,咸得发苦,齁得嗓眼儿发 紧。大酱虽也是个咸味儿,可它却像妈妈的性格温和 而醇厚,咀嚼起来总有些绵绵的豆香,因而一家人的 筷头便齐刷刷地冲它而去成了送饭“冤家”。 那时,农家晚饭多是以粥当家。无论什么粥,只 要盛得上碗,我们姐弟几个便都先来一筷头大酱,于 搅动中调和着心里的个中滋味。平时这样,而过年过 节的香滋辣味儿也多由大酱来担当。熬菜要它,炖鱼 离不开它。吃饺子,馅儿要用它调,与饺子相伴的蒜 酱,也得由稀释后的大酱来调和,没了它饺子的香味 也索然。正月里三个“人日”,日子再紧,这“缠腿”的 面条总是要吃的,而妈妈的面条“卤”照例大酱为先。 少许肉皮丁,一勺土豆粉勾芡,说是“肉酱卤”,其实仍 是大酱在支撑。 一个冬春下来,家里的储备菜吃得差不多了,几 天吃不上一顿熟菜。这时,妈妈多以开水焯萝卜干 儿、冻白菜、干白菜等充塞餐桌。而嚼它咽它,大酱又 是伴侣。不过,妈妈偶尔也有变数,一碗生酱,几滴豆 油,热锅里一走便成“炸酱”,那也香得不得了啊!常 常是妈妈还未上桌,一盘炸酱便抿得溜干净。 平日里妈妈做菜,都以大酱来调味儿。做出来的 菜,也多以“酱”来定名酱炖小鱼、酱炖豆腐、酱拌 黄瓜、角瓜酱、韭菜酱、茄子酱、土豆酱,除此还有炸鸡 蛋酱、蒸鸡蛋酱、炸辣椒酱。呵呵,是不是可成“酱菜 系列”了! 今天想来,若没大酱载道,很难想象一家人该怎样 跋涉那段岁月的河流,而岁月又该是怎样的味道呢? 2 大酱,缘何成为一家人的口味儿?与那年月有 关,也与大酱味道有关不是很咸,适中可口,咀嚼 起来越发地香味绵延。是秘制?不,是妈妈的用心, 是她心香的释放…… 过了“二月二”,走在村子里,不时地从敞开的房 门看到一股股翻滚着的白色气浪,随之便飘出爆米花 的香味儿,农家已开始炒酱了。我家也不例外,妈妈 对炒酱这事儿,十分地在意和计较。 炒酱的日子,在她心里就是二月的初八和十八。 刚过门儿的嫂子问妈为啥单选这两天儿?妈妈告诉 她:“这是你奶奶的规矩,‘初八,十八,做(zòu)酱好 发。’” “发”,发酵之意妈的期盼。一缸大酱,关乎 全家人一年的生活味道。为这她从不马虎,而那程式 似乎神秘,也神圣。她要嫂子这样,也要姐姐们这样, 在她心里,做好大酱仿佛是持家女人所必修的禅道。 “炒酱”,先炒苞米。热锅里上百次的翻腾历练, 出来时,人们便称它是“酱爆米”了。而这“酱爆米”所 需的苞米,都是秋收扒苞米时妈妈亲手所选,必须是 穗大色正,籽粒饱满。选出来的要每两穗以叶子相 系,之后挂在房檐下风干,炒酱前一天摘下搓粒,出风 去杂质,挑出那些虫眼和瘪瞎粒子,剩下来的才符合 妈妈的要求。 炒酱,又脏又累。嫂子过门儿后,她依旧现场指 导,充当着“火头军” 把握着灶膛火候和锅里温 度。炒酱开始前,嫂子和大姐各自穿上劳动服,再用 头巾把头包起来,只留下两个眼睛。妈妈先点燃灶 膛,大姐和嫂子俩把细沙土筛到锅里,一阵急火炒上 一会儿,待沙土烫手,再将精选的苞米粒倒进热锅 里。不一会儿,锅里先是升腾起乳白色的潮气,没多 大工夫锅里便沸腾了,仿佛化作一锅滚开的“粥”,满 锅里咕嘟着汽泡。大姐执掌秫秸把子,不时搅动起一 锅黄色漩涡,不多时厨房便弥漫黄色的烟尘,爆花声 时而如大雨骤至,时而爆竹连绵。随着气浪渐缓,爆 米声响哑然,一锅“酱爆米”才算炒好,从灼热沙土里 筛出来,继续着下一锅。 事后我问妈妈,炒酱为啥用细细的沙土?一句 话:“用沙土炒,酱爆米不糊巴,做出的大酱色正、味 好。”今天想来,妈妈所做不无智慧。 3 说“炒”是浴火,而“酱爆米”再历经一番碾轧后粉 身成末,外化于形,屋子一隅再独处两个月。发酵 乎?我觉得更像是修炼。 酱爆米炒完,还要碾压成细面儿。待哥哥把碾 房转身出来的“酱面”扛回来,妈妈便从仓房里取出 了正方形模具,大小是坯模子的一半儿,方方正正 的。妈妈总是亲自动手和酱面子,不很稀,也不是很 干,合成泥一攥成团儿即可。这时,妈妈把这模子放 在光滑的木板上,上面铺一块细细的白纱布,哥哥把 酱面团儿放在模子里,两个拳头使劲儿地向模子的 四角挤压,最后再用一块木板压平脱出。这便是大 酱的初级品“酱引子”,搞 酿造的人称它为“曲菌”。 这样的酱引子,我家每年 都要做二十多块,最后妈妈还 要把这酱引子用窗纸包严糊 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厨房的 一角,一放就是两个月。刚发 酵时,满屋子酸酸的,再过几 天,又散发些霉味。在一家人 为这难闻的气味噤鼻子时,妈 妈却乐了。特别是五颜六色的 “酱花”绽放出来时,她神秘而 微笑地自语:“发了,发了……” 那时不明白她的意思,今天想 来一定是这“酱引子”由“浴火” 到碾轧,再默默地修炼,成了她 心中企盼之“正果”。 4 一进四月,天气凉暖适 中,农户家开始下大酱了。妈 妈仍遵循奶奶的规矩,把下酱 的日子选在四月里的初八或 十八。于此,她每年做起来虔 诚,更倾其心神。 下酱,要先烀“酱豆”。照 例是前一天准备,仍将黄豆进 行一番挑选,再下锅炒,只是 不再用沙土了,火候亦由妈妈 把握。 每年烀酱豆,大都是午饭 后,妈妈亲自把炒好的黄豆下 到锅里,添足水盖上锅盖,便 蹲在灶膛前不停地添着柴 火。待豆锅翻开落滚儿,妈妈 便停下火来,掀起锅盖用笊篱 不停地在锅里翻动着,随手将分离开的豆皮儿撇出 去,之后再用小火慢煮着。期间,她仍不时地掀开锅 盖儿,嘴里不停地告诉身边的嫂子和大姐:“火,不要 太急,要勤翻动,上下通透,免得嘎巴锅或串烟……” 两个滚开过后,豆香便散发出来。而这时妈妈依 旧在灶台前守候着,灶膛里时而烈焰翻腾,时而余烬 之火明灭闪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早晨。在她心 里,什么时候酱豆锅上面看似满满的一锅胖豆子,锅 底却还含着一定的豆汁儿,那褐色的酱豆瓣儿上手捻 成细面儿才好。 早饭后,酱豆仍在锅里歇息着!嫂子和大姐便忙活 收拾“酱引子”和淘洗食盐。大姐先是用刷子把酱块上 那五颜六色的“酱花”刷掉,再用菜刀将酱引子砍成小 丁。什么时候妈妈将那酱豆出锅,嫂子便把热气腾腾的 酱豆和砍碎的“酱引子”放在大笸箩里搅拌,攒堆儿热 焖。什么时候妈妈说好了,姑嫂二人便把酱豆盛到两只 大圆水筲里,大姐肩挑着水筲,嫂子端着一大盆洗得白 花花的大粒咸盐,说笑着向生产队碾房走去…… 待大姐把碾好的酱泥挑回来时,妈妈早已把下酱 用的缸洗净擦干。大姐把扁担一撂,妈妈便按着她心 中的“小九九”,一层酱泥、一层食盐面儿地往酱缸里 下,最后把一盆烀酱剩的豆汁也倒进缸里,嘴里还喋 喋不休地叨咕着:“初八十八,做酱好发……” 当妈妈把最后一捧食盐面儿散在酱缸上面时,她 便拿出那把被大酱腌得紫红色的酱耙子,不停地搅 动,直到她感到上下均匀为止。这一切都做好了,妈 妈便把洗得干干净净,四角拴着大螺母的“酱蒙子” (即,一块正方形盖酱缸的厚布)把酱缸盖好,再用麻 绳将酱缸扎住,末了把大舅用秫秸篾子编的酱帽子扣 在酱缸上。也就从那天起,每天早饭后,妈妈都半蹲 半跪地为酱打耙,整整一个月的光景。新下的大酱发 酵好了,那酱香便弥漫整个院子…… 如今生活好了,大酱已不再是餐桌的主打、下饭的 “冤家”。可它那让人舍不下的特别味道,于体察中我 越发觉得这“味道”二字的深远来。格物它倍感这 “味”,不仅仅是妈妈心里的滋味儿,更应是她的人生体 味、生活意味。而“道”呢?于此而言,感觉定是她从中 悟出的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还有生活的哲理…… 在城市里待久了,就慢 慢淡忘了节气和农时,然而, 我是被腌渍过的,西装革履 地走在长安街上,毛孔里飘散的依旧是泥土的气 息。京城的一声雷、一场雨,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农 忙的生活,特别忘不掉的是在雨中奔跑的快乐。 辽西的春雨是不多的,总是在父老乡亲焦急的 盼望中,不紧不慢地下一场播种的雨。所以记忆中 的大雨、急雨,大多是在夏天。青苗长到膝盖高的时 候,父母就盯着看天,快要下雨的时候,赶紧把化肥 点下去耥了地,等雨水下来灌满垄,好让庄稼喝个 够、吃个饱。 山里的雨来得快。有时候刚忙到一半,就老远 地看见山边白茫茫压境而来,上面是云,云下是倾 泻的烟雾,父亲说那是大雨脚,必须得回家。于是 就赶紧卸了犁,把两个化肥口袋扎紧,一左一右搭 在驴背上,驴缰绳递给我。我那时虽小,但也摸透 了驴脾气,这时候它绝不乱跑,于是就把缰绳盘在 驴脖子上,跟着它屁股后面往家“颠”。父亲扛上重 重的铁犁大步流星往回走,母亲收拾好化肥桶和锄 头,小步快跑地跟在后面。雨就像扇面一样赶过 来,大大的密集的雨滴敲进泥土里,落在青苗上,是 嘭嘭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几分钟的工夫,雨 气扑面而来。到了,到了,眼见着珠帘一样的雨阵 到了面前,雨滴像从天上甩下来,生疼地打在脸上, 我赶紧脱下衣服顶在头上,小毛驴也被浇得一激灵, 瞬间由“碎颠”变成了狂奔。跑雨的乡亲,几乎同时 扯开嗓子,像小孩子做游戏冲锋一样,在雨帘中快意 地叫着喊着。于是跑着跑着,滑一个屁蹲儿、沾一身 泥巴是经常的事,但从没有人抱怨,都是笑嘻嘻地爬 起来接着往回跑。对于靠天吃饭的乡亲们,这雨就 是收成,就是口粮,就是幸福的日子呢。这雨水,好 亲好亲,好甜好甜。 跑回家,躲在屋檐下,没有人着急去换干衣服,都 是转过身,抹一把脸,笑呵呵地看着外面的雨,吆喝打 趣一下从门口路过跑雨的乡亲,谈论着会下多久、会 下多大。那雨,落在地上激起阵阵的水花,却也一样 落在庄稼人的心里。我们小孩子,经常是顶着大人的 一件旧衣服,又冲出屋门,冲进雨里。雨大的时候,站 在河道边看滚滚的洪流,雨过后,下到河道里翻拣从 上游冲下来的“宝贝”。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下雨的 夜晚,雨滴时急时缓地敲在倒扣在木桩的水桶上,叮 叮当当作响,和着屋檐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我 迄今为止听到的最美妙的音乐,至今仍然多次在梦里 听到那熟悉的韵律。 而今,我离开家乡已经18年,父亲虽年近古稀 但还不舍得离开那片土地。村里的年轻劳力也已大 都进城,剩下和父亲一样的老人操持着春耕秋收。 然而,记忆中农忙时跑雨的激情与快乐,已和那个 村庄、那些老人渐行渐远,成为不可追寻的记忆。 梅瓶在宋、金时期北方的定窑、磁州 窑、山西介休窑等地许多窑口均有烧造, 梅瓶多为盛酒器具,定窑这种光素的梅瓶 并不多见。此瓶为金代丞相完颜希尹墓 葬出土。完颜希尹:生年不详,卒于公元 1140 年,为金代大臣,金 代政治家、军事家、女真文字的创造者。完颜希尹以汉字的楷书, 参入契丹文字,而创制新字,以拼写女真语言,于天辅三年﹙1119﹚ 制成,被定为金国官方通用的文字,后被称为“女真大字”。 (吉林省博物院 供稿) 金定窑白釉梅瓶 ▲重峦叠峰 霞光普照老爷岭 ▲林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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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东北风2017年6月29日 星期四 编辑 鲁钟思

东北大地Email:[email protected] 电话:(0431)88600575

认识赵玉娟十多年了,但从来不知道她的大名,始终叫

她小玉,这名字是随蛟河党校老师顾雅娟叫的,小玉小玉叫

了这么多年,好像她天生就没有大名一样。这次她在蛟河举

行个人摄影展,我必须积极参与,擂鼓助威。

来到赵玉娟的摄影展,让我大吃一惊。她展出的80多

幅摄影作品,让我赞叹有加。这80多幅作品立足蛟河美丽

的山水,外拍祖国大江南北的典型风光,组成了两厅琳琅满

目的动态影像,让人身临其境、目不暇接。进门一张大画板,

主题是:行摄他乡与故乡。上面是她对摄影的诠释与感受:

“我的拍摄算不上创作,主要是记录生活的美,更多的是内心

世界的感受。相机是我旅行中最亲密的伙伴,它帮我记录了

我用语音和文字都无法表达的情感……我拍摄的图片只想

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记录下来,是行走与生活的经

历,是游历与拍摄的感受,是情景交融的体验,是长长久久的

回味。”我被这些文字所打动,其实这就是一种生活态度、一

种胸怀、一种心声,还有一种暖暖的感动。

为什么会有暖暖的感动呢?因为百年来的风光摄影,

见证了国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折射出时代和摄影师们的文

化心路历程。一直以来,中国的风光摄影实际上和它的真

正对象一直存在着距离,显得过于艺术化。其真正的原因

就是我们深入骨髓的农民意识,两千多年的农耕文明,造

成了我们视自然为掠夺和攫取资源的对象,而不是生命

相依的伙伴。我们缺少了对自然的崇敬,缺少了对整个

宇宙和生命的认识,这就导致了长时期以来,风光摄影成

了游离于社会进步之外的畸形存在。而赵玉娟却能和许

多摄影师及时地意识和觉悟,让我们从她的作品中重新见

到了自然的光彩和神韵。我们在《松花湖恋曲》中感受水

的静美,在《仲夏溪水》中倾听自然的流动,在《生命的色

彩》中体悟生命的绵延不息,在《婺源古村》里寻觅历史的

气息……

赵玉娟能有这种感悟,当然来自于她的认知和思想。她

相信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我们人类与其他浩如烟海

的生命共有一个地球,大自然接纳并养育了我们,我们与之

共生共荣、互相依存,人与自然不应该互相掠夺,应当互相拥

抱,感受相互的气息,那是一种真诚、心与自然的交融和人景

合一。这样的作品才是最优秀的风光作品,才是我们民族文

明最美丽的风景。

赵玉娟天生就是有爱心且简单透明的女孩。我们相

识的时候她才30多岁,到敦化雁鸣湖跑前跑后,举个相机

左照右照,是一个非常喜爱大自然的人。那时就有一些不

错的作品,当然这也是她的勤奋所致,也是大自然馈赠的

结果。这么多年来,她行走天下,拍摄四方,她在纯净的自

然中寄予自己的情感,然后又在自然中净化自己的灵魂,

走进自然,去倾听自然的心声。四季的轮回、闪光的记忆、

青春的萌动,都神奇地凝于一瞬,让她发出内心的悸动和

向往,于是,她就有了无怨无悔地跟随与踏破铁鞋的追

寻。这期间,她病在旅途、晕在西藏,但她没有退缩、没有

倒下,依然打开了她的镜头……

赵玉娟的摄影作品有着很高的立意,借景抒怀。她不仅

考虑空间的结构美、自然的和谐美,还在中国特色的基础上

考虑到审美理想和人生境界,走出语言和形式的包装,达到

自然山水流露的情趣和写意,凸显出自己的个性和民族魂

魄。看的是书,读的却是世界;品的是茶,尝的却是生活;走

的是路,历练的却是人生;摄的是“画”,反映的却是生命。

“一镜在手,万象更新。”为了创新,为了写真性的突破和

妙用,追求人与自然的结合与回归,赵玉娟走遍了祖国大江

南北,尤其是两次行走西藏,对她的艺术境界提高很大。她

在2012年8月和2015年3月两次随赵春江主席行走西藏的

拉萨、林芝、纳木错、日喀则、墨脱、山南以及雅鲁藏布江大峡

谷和珠峰大本营,拍下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也记录了她尊师

重道的艺术之路。《雪域高原》《俯瞰雪山》《桃花源》《桃花盛

开的季节》等作品,正是她追求没有人工痕迹的自然风光、追

求真善美的结合,追求诗意自然地流淌的完美体现,她快乐

地记录了雪域西藏的原始美、质朴美和先天美。

在赵玉娟举行个人摄影展的同时,她还出版了一本作

品集——《行摄他乡与故乡》。在她的自序里写道:“这本

画册是用图片表现内心语言的缩影,是镜头触摸心灵的升

华,喜欢这样的感觉……我的风景不只在遥远的地方,更

多的就在心里、在眼前……”是的,她用镜头宣传蛟河、赞

美家乡,多年如一日,她在很多摄影大赛上获奖,尽自己最

大所能来定格家乡山水美好的一瞬。她多次站在拉法山

上,用真实的镜头,记录了她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和对家乡

的深深热爱。我们将以影像来诠释“守望”的意义,通过影

像让观众走近家乡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山水,那些鲜活有

个性又令人震撼的景色,体味穿越时光而历久弥新的情

感,带我们回归到内心的那片净土。而另一层含义,在推

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作为摄影艺术者、文化传

播者,我们需要不断地传承和发展,而影像会让我们保留

更多丰富的历史、自然、人文、民俗等珍贵的文化气息,它

传递着岁月之间的感动,守望着精神文明的家园。

就像她的女友小妹卢秀写的:“俗世的喧嚣慢慢远离,心

绪回归到最初的单纯与快乐,每一幅鲜活灵动的画面,都值

得用感觉去捕捉,用灵魂去记录,注视远方,按捺不住激动的

心情,快门的声响不断弹奏出新的乐章……看不到的远方,

原来只有双脚的距离,轮回的四季,其实也只是眼中的风

景。沉思、发现、探求、汲取,不停歇地追求,与姐相伴,从草

原到雪山,从新疆到四川,跟着阳光肆意驰骋,把神奇隽美写

满记忆……行摄他乡,美亦在身旁,换个角度,世界就会不一

样!”的确,赵玉娟的作品,就像一组组山水的恋歌,在蛟河的

大地上永久地传唱。

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一组山水的恋歌——赵玉娟个人摄影展散谈

□杨 树

大酱,于人心中不过是生活五味中的一个“咸”。

如今它的替代多了,加之舌尖儿上又有了新倡导,于是

便被淡化。而于我,它那特有的“咸味”依旧萦绕在心,

时时感念……

1说感念,由来已久,意念里它像是载我渡河的一

叶扁舟,真的情深于心。

小时候,农家生活都不富裕。一年四季,一日三

餐,年节除外,谁家能整日家地吃熟菜?那时流行的

嗑儿:“大饼子,咸菜梗子,不吃就等子(着)。”于是我

家餐桌便有了上顿大酱咸菜,下顿咸菜大酱的体例。

咸菜气大,筷头稍重点儿,咸得发苦,齁得嗓眼儿发

紧。大酱虽也是个咸味儿,可它却像妈妈的性格温和

而醇厚,咀嚼起来总有些绵绵的豆香,因而一家人的

筷头便齐刷刷地冲它而去——成了送饭“冤家”。

那时,农家晚饭多是以粥当家。无论什么粥,只

要盛得上碗,我们姐弟几个便都先来一筷头大酱,于

搅动中调和着心里的个中滋味。平时这样,而过年过

节的香滋辣味儿也多由大酱来担当。熬菜要它,炖鱼

离不开它。吃饺子,馅儿要用它调,与饺子相伴的蒜

酱,也得由稀释后的大酱来调和,没了它饺子的香味

也索然。正月里三个“人日”,日子再紧,这“缠腿”的

面条总是要吃的,而妈妈的面条“卤”照例大酱为先。

少许肉皮丁,一勺土豆粉勾芡,说是“肉酱卤”,其实仍

是大酱在支撑。

一个冬春下来,家里的储备菜吃得差不多了,几

天吃不上一顿熟菜。这时,妈妈多以开水焯萝卜干

儿、冻白菜、干白菜等充塞餐桌。而嚼它咽它,大酱又

是伴侣。不过,妈妈偶尔也有变数,一碗生酱,几滴豆

油,热锅里一走便成“炸酱”,那也香得不得了啊!常

常是妈妈还未上桌,一盘炸酱便抿得溜干净。

平日里妈妈做菜,都以大酱来调味儿。做出来的

菜,也多以“酱”来定名——酱炖小鱼、酱炖豆腐、酱拌

黄瓜、角瓜酱、韭菜酱、茄子酱、土豆酱,除此还有炸鸡

蛋酱、蒸鸡蛋酱、炸辣椒酱。呵呵,是不是可成“酱菜

系列”了!

今天想来,若没大酱载道,很难想象一家人该怎样

跋涉那段岁月的河流,而岁月又该是怎样的味道呢?

2大酱,缘何成为一家人的口味儿?与那年月有

关,也与大酱味道有关——不是很咸,适中可口,咀嚼

起来越发地香味绵延。是秘制?不,是妈妈的用心,

是她心香的释放……

过了“二月二”,走在村子里,不时地从敞开的房

门看到一股股翻滚着的白色气浪,随之便飘出爆米花

的香味儿,农家已开始炒酱了。我家也不例外,妈妈

对炒酱这事儿,十分地在意和计较。

炒酱的日子,在她心里就是二月的初八和十八。

刚过门儿的嫂子问妈为啥单选这两天儿?妈妈告诉

她:“这是你奶奶的规矩,‘初八,十八,做(zòu)酱好

发。’”

“发”,发酵之意——妈的期盼。一缸大酱,关乎

全家人一年的生活味道。为这她从不马虎,而那程式

似乎神秘,也神圣。她要嫂子这样,也要姐姐们这样,

在她心里,做好大酱仿佛是持家女人所必修的禅道。

“炒酱”,先炒苞米。热锅里上百次的翻腾历练,

出来时,人们便称它是“酱爆米”了。而这“酱爆米”所

需的苞米,都是秋收扒苞米时妈妈亲手所选,必须是

穗大色正,籽粒饱满。选出来的要每两穗以叶子相

系,之后挂在房檐下风干,炒酱前一天摘下搓粒,出风

去杂质,挑出那些虫眼和瘪瞎粒子,剩下来的才符合

妈妈的要求。

炒酱,又脏又累。嫂子过门儿后,她依旧现场指

导,充当着“火头军”——把握着灶膛火候和锅里温

度。炒酱开始前,嫂子和大姐各自穿上劳动服,再用

头巾把头包起来,只留下两个眼睛。妈妈先点燃灶

膛,大姐和嫂子俩把细沙土筛到锅里,一阵急火炒上

一会儿,待沙土烫手,再将精选的苞米粒倒进热锅

里。不一会儿,锅里先是升腾起乳白色的潮气,没多

大工夫锅里便沸腾了,仿佛化作一锅滚开的“粥”,满

锅里咕嘟着汽泡。大姐执掌秫秸把子,不时搅动起一

锅黄色漩涡,不多时厨房便弥漫黄色的烟尘,爆花声

时而如大雨骤至,时而爆竹连绵。随着气浪渐缓,爆

米声响哑然,一锅“酱爆米”才算炒好,从灼热沙土里

筛出来,继续着下一锅。

事后我问妈妈,炒酱为啥用细细的沙土?一句

话:“用沙土炒,酱爆米不糊巴,做出的大酱色正、味

好。”今天想来,妈妈所做不无智慧。

3说“炒”是浴火,而“酱爆米”再历经一番碾轧后粉

身成末,外化于形,屋子一隅再独处两个月。发酵

乎?我觉得更像是修炼。

酱爆米炒完,还要碾压成细面儿。待哥哥把碾

房转身出来的“酱面”扛回来,妈妈便从仓房里取出

了正方形模具,大小是坯模子的一半儿,方方正正

的。妈妈总是亲自动手和酱面子,不很稀,也不是很

干,合成泥一攥成团儿即可。这时,妈妈把这模子放

在光滑的木板上,上面铺一块细细的白纱布,哥哥把

酱面团儿放在模子里,两个拳头使劲儿地向模子的

四角挤压,最后再用一块木板压平脱出。这便是大

酱的初级品——“酱引子”,搞

酿造的人称它为“曲菌”。

这样的酱引子,我家每年

都要做二十多块,最后妈妈还

要把这酱引子用窗纸包严糊

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厨房的

一角,一放就是两个月。刚发

酵时,满屋子酸酸的,再过几

天,又散发些霉味。在一家人

为这难闻的气味噤鼻子时,妈

妈却乐了。特别是五颜六色的

“酱花”绽放出来时,她神秘而

微笑地自语:“发了,发了……”

那时不明白她的意思,今天想

来一定是这“酱引子”由“浴火”

到碾轧,再默默地修炼,成了她

心中企盼之“正果”。

4一进四月,天气凉暖适

中,农户家开始下大酱了。妈

妈仍遵循奶奶的规矩,把下酱

的日子选在四月里的初八或

十八。于此,她每年做起来虔

诚,更倾其心神。

下酱,要先烀“酱豆”。照

例是前一天准备,仍将黄豆进

行一番挑选,再下锅炒,只是

不再用沙土了,火候亦由妈妈

把握。

每年烀酱豆,大都是午饭

后,妈妈亲自把炒好的黄豆下

到锅里,添足水盖上锅盖,便

蹲在灶膛前不停地添着柴

火。待豆锅翻开落滚儿,妈妈

便停下火来,掀起锅盖用笊篱

不停地在锅里翻动着,随手将分离开的豆皮儿撇出

去,之后再用小火慢煮着。期间,她仍不时地掀开锅

盖儿,嘴里不停地告诉身边的嫂子和大姐:“火,不要

太急,要勤翻动,上下通透,免得嘎巴锅或串烟……”

两个滚开过后,豆香便散发出来。而这时妈妈依

旧在灶台前守候着,灶膛里时而烈焰翻腾,时而余烬

之火明灭闪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早晨。在她心

里,什么时候酱豆锅上面看似满满的一锅胖豆子,锅

底却还含着一定的豆汁儿,那褐色的酱豆瓣儿上手捻

成细面儿才好。

早饭后,酱豆仍在锅里歇息着!嫂子和大姐便忙活

收拾“酱引子”和淘洗食盐。大姐先是用刷子把酱块上

那五颜六色的“酱花”刷掉,再用菜刀将酱引子砍成小

丁。什么时候妈妈将那酱豆出锅,嫂子便把热气腾腾的

酱豆和砍碎的“酱引子”放在大笸箩里搅拌,攒堆儿热

焖。什么时候妈妈说好了,姑嫂二人便把酱豆盛到两只

大圆水筲里,大姐肩挑着水筲,嫂子端着一大盆洗得白

花花的大粒咸盐,说笑着向生产队碾房走去……

待大姐把碾好的酱泥挑回来时,妈妈早已把下酱

用的缸洗净擦干。大姐把扁担一撂,妈妈便按着她心

中的“小九九”,一层酱泥、一层食盐面儿地往酱缸里

下,最后把一盆烀酱剩的豆汁也倒进缸里,嘴里还喋

喋不休地叨咕着:“初八十八,做酱好发……”

当妈妈把最后一捧食盐面儿散在酱缸上面时,她

便拿出那把被大酱腌得紫红色的酱耙子,不停地搅

动,直到她感到上下均匀为止。这一切都做好了,妈

妈便把洗得干干净净,四角拴着大螺母的“酱蒙子”

(即,一块正方形盖酱缸的厚布)把酱缸盖好,再用麻

绳将酱缸扎住,末了把大舅用秫秸篾子编的酱帽子扣

在酱缸上。也就从那天起,每天早饭后,妈妈都半蹲

半跪地为酱打耙,整整一个月的光景。新下的大酱发

酵好了,那酱香便弥漫整个院子……

如今生活好了,大酱已不再是餐桌的主打、下饭的

“冤家”。可它那让人舍不下的特别味道,于体察中我

越发觉得这“味道”二字的深远来。格物它——倍感这

“味”,不仅仅是妈妈心里的滋味儿,更应是她的人生体

味、生活意味。而“道”呢?于此而言,感觉定是她从中

悟出的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还有生活的哲理……

周云戈

在城市里待久了,就慢

慢淡忘了节气和农时,然而,

我是被腌渍过的,西装革履

地走在长安街上,毛孔里飘散的依旧是泥土的气

息。京城的一声雷、一场雨,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农

忙的生活,特别忘不掉的是在雨中奔跑的快乐。

辽西的春雨是不多的,总是在父老乡亲焦急的

盼望中,不紧不慢地下一场播种的雨。所以记忆中

的大雨、急雨,大多是在夏天。青苗长到膝盖高的时

候,父母就盯着看天,快要下雨的时候,赶紧把化肥

点下去耥了地,等雨水下来灌满垄,好让庄稼喝个

够、吃个饱。

山里的雨来得快。有时候刚忙到一半,就老远

地看见山边白茫茫压境而来,上面是云,云下是倾

泻的烟雾,父亲说那是大雨脚,必须得回家。于是

就赶紧卸了犁,把两个化肥口袋扎紧,一左一右搭

在驴背上,驴缰绳递给我。我那时虽小,但也摸透

了驴脾气,这时候它绝不乱跑,于是就把缰绳盘在

驴脖子上,跟着它屁股后面往家“颠”。父亲扛上重

重的铁犁大步流星往回走,母亲收拾好化肥桶和锄

头,小步快跑地跟在后面。雨就像扇面一样赶过

来,大大的密集的雨滴敲进泥土里,落在青苗上,是

嘭嘭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几分钟的工夫,雨

气扑面而来。到了,到了,眼见着珠帘一样的雨阵

到了面前,雨滴像从天上甩下来,生疼地打在脸上,

我赶紧脱下衣服顶在头上,小毛驴也被浇得一激灵,

瞬间由“碎颠”变成了狂奔。跑雨的乡亲,几乎同时

扯开嗓子,像小孩子做游戏冲锋一样,在雨帘中快意

地叫着喊着。于是跑着跑着,滑一个屁蹲儿、沾一身

泥巴是经常的事,但从没有人抱怨,都是笑嘻嘻地爬

起来接着往回跑。对于靠天吃饭的乡亲们,这雨就

是收成,就是口粮,就是幸福的日子呢。这雨水,好

亲好亲,好甜好甜。

跑回家,躲在屋檐下,没有人着急去换干衣服,都

是转过身,抹一把脸,笑呵呵地看着外面的雨,吆喝打

趣一下从门口路过跑雨的乡亲,谈论着会下多久、会

下多大。那雨,落在地上激起阵阵的水花,却也一样

落在庄稼人的心里。我们小孩子,经常是顶着大人的

一件旧衣服,又冲出屋门,冲进雨里。雨大的时候,站

在河道边看滚滚的洪流,雨过后,下到河道里翻拣从

上游冲下来的“宝贝”。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下雨的

夜晚,雨滴时急时缓地敲在倒扣在木桩的水桶上,叮

叮当当作响,和着屋檐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我

迄今为止听到的最美妙的音乐,至今仍然多次在梦里

听到那熟悉的韵律。

而今,我离开家乡已经18年,父亲虽年近古稀

但还不舍得离开那片土地。村里的年轻劳力也已大

都进城,剩下和父亲一样的老人操持着春耕秋收。

然而,记忆中农忙时跑雨的激情与快乐,已和那个

村庄、那些老人渐行渐远,成为不可追寻的记忆。

孙庆丰

梅瓶在宋、金时期北方的定窑、磁州

窑、山西介休窑等地许多窑口均有烧造,

梅瓶多为盛酒器具,定窑这种光素的梅瓶

并不多见。此瓶为金代丞相完颜希尹墓

葬出土。完颜希尹:生年不详,卒于公元1140年,为金代大臣,金

代政治家、军事家、女真文字的创造者。完颜希尹以汉字的楷书,

参入契丹文字,而创制新字,以拼写女真语言,于天辅三年﹙1119﹚

制成,被定为金国官方通用的文字,后被称为“女真大字”。

(吉林省博物院 供稿)

金定窑白釉梅瓶

行行行行者者者者笔笔笔笔录录录录

馆馆馆馆藏藏藏藏珍珍珍珍品品品品

艺艺艺艺苑苑苑苑折折折折枝枝枝枝

▲重峦叠峰

▶霞光普照老爷岭

▲林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