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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
漫话
图\
文
田志仁
穿别人的鞋，走自
己的路，让他们找去吧
大早晨的，物业就打电话
来，让我提醒租房的房客，他们
家男人每次喝醉了酒，都胡乱敲
人家楼上的门，六楼的老太太投
诉好几次了。隔着电话，我毕恭
毕敬地说着好话，并挤出一脸的
微笑，答应物业尽快解决。
房客是一家三口，夫妻俩都
在一家铁路部门下属的公司工
作。女人读书不多，又有些神经
质，常常啰哩啰嗦一堆的话，目
的只为节省一二百块房租，或者
晚交一天房租，再或让我替他们
更换一个好的马桶。倒是男人
大气，虽然只打过一次电话，但
语气却是温和有礼。所以听说
他酒后失礼，我反而有些诧异。
我很快将电话打给女人，委
婉地提醒她，让她老公少喝一些
酒。女人马上尖着嗓子喊过来：
“应该我们投诉六楼好不好？！
他们家小孩子天天半夜不睡觉，
一到12点我们刚刚睡着的时候，
就翻东找西，弄出好大动静，扰
得我们一家三口没法睡觉！我
老公是爱喝点酒，但每次也只有
借着喝酒，才好意思上楼去敲他
们家门，但目的也仅仅是想让他
们家管管孩子，别大半夜扰民！”
我想起没搬走之前，楼上刚
刚上幼儿园的小男孩，睡眠不
好，的确是夜夜哭啼，搞得左邻
右舍都烦，也便明白了缘由，只
能叹一口气，提醒女人：那你们
要么给物业反映一下，要么找个
合适的机会提醒楼上，要么就忍
耐一下，家家户户都有小孩子，
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女人嘟囔了一句什么，便挂
了电话。我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但却听出，语气里充满了人生的
无奈。
一个月后，房客家的男人打
来电话，向我抱怨楼上5岁男孩
近来天天在房间里骑儿童车，于
是隔音效果不好的房间里，便像
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过来，又
开过去。他已经按照我的建议，
向物业投诉过几次了，还亲自上
楼反映，但都没有什么效果。甚
至有一次，男孩的爷爷还冲出来，
朝他吼：我们自己的家，想怎么玩
就怎么玩，你管得着吗？！
打电话的时候，房客的女儿
正在学习，听见噪音，有些心烦。
而女房客，这个因为马桶坏了，就
跑到宾馆去住，他家的男人，只
能焦灼地给我打电话倾诉。
我想起那个夜夜哭泣的男
孩，也曾经搅得我无法安眠，好
在女儿阿尔姗娜，跟男孩同龄，
也常常制造各种噪音，便互相扯
平了。而男孩的爸爸，经常将帽
子歪戴在后面的男人，则会站在
楼道里唱歌。我在沙发上坐着
看书，会偶尔出神，听上一会。
我还记得左侧的邻居家里，
有个爱弹钢琴的大男孩，每逢下
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有静寂的
曲子，沿着湿漉漉的阳台流淌过
来。我站在窗前，会看到男孩的
母亲，慢慢收拾着晾晒的衣服，
见她侧头，我便像受了惊吓的含
羞草一样，将视线躲开去。
我笑着告诉房客，即便你将
来买了房子，可能也会遇到形形
色色的邻居，有谁会脱离了邻居
而住在空中楼阁上呢？所以你要
么学会适应，要么就学会解决。
而今你既然适应不了，那么你也
可以通过物业，或者贴一个纸条
去警告一下，就说你已经快要得
抑郁症了，如果哪天忍受不了，做
出什么举止，他们自己负责。
操着一口本地方言的房客，
听完我的歪招，即刻哈哈大笑起
来。笑完又说：打扰您吃饭了，
我实在找不到人去说这件事，所
以才朝你絮叨这么多。
我也一边笑，一边继续呼噜
呼噜地吃着面条说：没什么，你
可以像我一样网上买个耳塞，二
三十块钱，睡觉挺管用的呢。
男人又憨厚地笑了起来。
【安宁●市井小调
邻居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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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9日星期三
第2384期
8 副刊 责编：王瑞 编辑：范炳菲 美编：李玉伟 校对：林梅 制作：高志翔
【田一洁●人间草木
家家屋角桃李华山里春天来得晚，清明后，花才
渐发，谷雨后，花正浓，推门而出，家
家屋角桃李华，更有梨花白胜玉。
桃花开的时候是一朵一朵
的，在枝子上很单门独户的样子，
它是最先开的，说它粉红不对，水
红也不贴切，还是说桃红恰当。
我家吃饭时打开窗，正对着坡上
的桃花树，桃红漫漫，再看远一
点，高天上缀着几朵闲云，看这景
正好下饭，未必多吃几碗饭，多看
几眼，心情也是好的。早年我家
屋前有三四棵桃树，比现在的桃
树高，都是山上挖回来的，可惜是
毛桃子，满身是毛，涩口难吃。爸
爸会嫁接，在外地找了些桃枝，嫁
接后，新枝渐渐长大，毛桃树变成
了仙桃树，年年农历七八月份，我
们也就有了桃子吃。可惜产量不
多，不打农药的桃子里头经常有
虫，且到了桃子快要成熟的季节，
山鸟、松鼠常常捷足先登，真正吃
到我们嘴里的桃子并不多。这些
桃树对我们来说，就是在花多的年
份饱饱眼福，一树树桃红亮在屋
角，远远望去像一团燃烧的红霞。
这几棵桃树后来便渐渐被砍
掉了，果树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不太爱结果了，这几年又新植
了几棵桃树，是从奉化找来的黄
桃树苗，这些树从气候温暖的渐
江来到这高山，也照样开花结
果。头一年，这三棵树拢共开了
一二十朵花，结了三四个桃子。
果树第一年开花结果我们这个地
方叫做“试枝”，很有意思的一种
说法，感觉是要看一看这棵树适
不适合开花结果，先试一试。那
年的桃子虽然个头不大，但吃起
来清甜。这两年，这几棵树便花
开如云了。桃花花苞从冬天便孕
在那里了，等啊等啊，好几个月过
去了，真是要等春风吹足，花苞才
露出一点深红色。终于开花了，
花期却不长，几天的样子，如果开
花期间天天下雨，这一年的桃子
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一夜急雨
过后，桃红凋落一地，要看花，又
要等明年了。
李花比桃花晚那么几天，它开
的时候一团一团的，细闻有一点微
微的肥皂气味。花极多时枝子也
看不见了，花恨不得漫出来，看它
没鼻子没眼地开一堆，分不清你
我，仔细看，也才发现它其实是一
串串簇着开的，无非是挨得太紧
了。我家屋边坡上有一条路，路基
下面栽了一排李子树，花开的时
候，有人从路上来，透过花影便看
到我们家，谁来都不由自主地脚步
放慢看一看，再近一点，狗就要叫
了。这些树原先是野李子树，我们
管野李子树叫“苦李儿树”，可想见
它的味道。有几棵李树嫁接过，也
是从远处找的好品种，通常是“离
核李”，经过这高山里漫长又漫长
的阳光和雨露，也是在农历七八月
间，才有李子可吃。有一年暑假，
我们正在屋里吃饭，透过窗看见李
子树下来了两个娃儿，大概十来岁
的样子，一个扯着树枝揪李子，矮
一点的站在树下头，把衣服撩起来
接，两人手脚轻快，还有一点警觉
地四处望。我们看得好笑，看了一
阵，妈故意咳嗽了两声，两个家伙
一溜烟儿地跑了。
梨花比李花又晚几天，它开的
时候是一串一串的，涨苞的时候花
苞上微染一点水红，开完纯白耀
眼，细嗅有细细的清香味，梨花花
期较长又耐看，难怪有诗说“一树
梨花压海棠”。我家屋脚下并排有
三棵梨树，今年开得炫目。我还记
得我四五岁家里新房子建成时，请
人把老屋菜园里的梨树挖了过来，
这几棵树据说是爷爷年轻时种的，
树大根深，七八个人抬着树一边走
一边喊号子的情形至今历历在
目。梨树移来便栽在屋脚坡下，树
顶刚好平三楼阳台，从二楼三楼台
阳推门而出，梨树近在手边。可惜
我春天在家的时候少之又少，很少
看到梨花落满阳台的情形。这几
棵树结的梨都不好吃，梨虽大，但
吃起来木木的，梨熟的时候，有一
种蜜蜂要来叮，所叮之处就是一个
更木的疙瘩，但谁也没有把这几棵
梨树砍掉的念头，毕竟它们立在楼
边一晃三十年了，如同家里的老伙
伴。
出门看，除了自家屋边花在
开，家家户户屋脚都有花。坡下
的一个远房哥哥，光棍一条，腿脚
不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
太好，话多极惹人嫌。他是个实
用主义者，从不养花种草，这时候
屋脚也有桃花梨花在开，据说是
他爹挖药草的时候，从别人家山
上弄过来的，一晃他爹作古多年，
这些果树也不管人间种种，照样
年年开花，生机无限。他隔壁的
伯伯家也不爱花花草草，屋边有
一树梨花开得旺，树头高过屋顶，
老屋青瓦傍着一树白花，极具田
园之美。这时节，家家屋脚都有
果树花在开，这好像才是一个山
里人家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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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人和事，都烟飞云散。
有旅游的女孩走过，对男友
说，都是破土堆，有啥看的。
回来的路上，农历十七的月亮
刚从草原上起来。从草原看过去，
它显得更像月亮。当时那些马上
的征战将士，看的也是这同一轮月
亮。他们看它的心情，应该与我不
一样。
我咀嚼那些边塞诗，口中都是
风霜味道。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
花。暮天沙漠漠，空碛马萧萧。拔
剑击大荒，日收胡马群。弯弓辞汉
月，插羽破天骄。
车上，有人唱起《鸿雁》。
江水长，秋草黄。天苍茫，雁
何往。
我有个遗憾，我喜欢草原，也
喜欢葡萄酒，不过，在令人醉意蒙
眬的草原上，总会觉得，这地方不
适合葡萄酒。
这里适合摔跤、赛马、叼羊这
些娱乐，适合烤全羊、手把肉、血肠
这些食品，适合“宁城老窖”“河套
王”“闷倒驴”“套马杆”这些烈酒中
的烈酒。
广袤的新疆有冬不拉，沧桑的
黄土高原有秦腔，狂野的南美有巴
萨诺瓦，高冷的北欧有摇滚，粗犷
的非洲有节奏极强的鼓，虽然这些
地方的音乐都很独特，我也都能为
它们配上合适的葡萄酒。
而在马头琴和长调里，能听到
马群涉过河流，寒风从北方走来，
草原在天边消失，它们是如此苍凉
悲怆。葡萄酒可以厚重，可以忧
伤，但似乎不适合苍凉和悲怆。
那天下午，路过一片草原中的
白桦林。我独自走到林子深处，林
间有很多野玫瑰。
林中有一片空地。我站在树
下，闭上眼，风抚全身。
我站了很久，让全身细胞感受
阳光和风。我发现，静下心来与
自然接触，能听到一些过去听不
到的声音，感受到过去一些没有
的触感。
林子里很安静，似乎没有被惊
扰过。也许，草原，山水，植物，岩
石，都不爱说话，天生沉默，它们不
像人那样需要表达。
也许，只有随着岁月流逝，沙
漏到底，才可以真正放下红尘里的
事务，在高山顶上看云起云散，在
森林里拨开藤蔓，在没有路的草原
上随意走，旁边有一群白的或者红
色的马。
也许，那时我会更加懂得草
原 ，为 它 找 到 那 只 属 于 它 的 葡
萄酒。
园中有间空屋子
在专栏中，我写过《明天太阳
升起的时候》，说人生可以列出一
个最想做的事情清单。然后呢？
然后去做。
文章中我列出了自己的葡萄
酒清单，其中一项是这样的：“要在
拉沃（Lavaux）住三天三夜。这个日
内瓦湖畔的小镇，有世界上最美丽
的、海拔最高的、梯田式的葡萄园，
2007年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白天，
可以去湖边看古堡，看空蒙山色，
看潋滟水光，看阿尔卑斯的银白峰
顶。晚上，就着当地著名的巧克
力、奶酪，喝Chasselas 白葡萄酒，在
几个古老的私人酒庄里，在几株古
老的葡萄藤边，听几个古老的葡萄
酒故事。”
嗯，写得挺文青。
最近，我去了这个地方，清单
里可以划去一项了。
通常想去一个地方，去了之
后，会觉得不如想象的。所以人
们 常 说 不 去 很 遗 憾 ，去 了 更 遗
憾。不过拉沃不会让人觉得遗
憾，真的很美。
周围都是整齐的梯田式葡萄
园，可以俯瞰莱蒙湖，湖对面是雪
山，山上有云时隐时现。
饮有佳酿，这里出一流葡萄
酒。吃有美食，这里的乳酪、巧克
力也是世界水准。东北的苏黎世，
湖对面的日内瓦，分别占据全球最
高生活品质城市排名的第一、二把
交椅。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用得上那
句话——夫复何求？
嗯，好像也难说。其他动物，
吃饱了，睡足了，再有几个男朋友
女朋友，需求就差不多了。人这种
特殊的动物，自以为高动物一等，
需求之多之繁，令动物们困惑。人
不仅要吃得饱，还要吃得好，食肉
动物只吃肉，草食动物只吃草，人
又吃肉又吃草，还要吃遍山珍海
味，满汉全席；不仅要有水喝，还要
喝得精，要喝果汁，要喝可乐，要喝
牛奶、咖啡、茶和酒，而且还要好茶
好酒；不但要有衣穿，还要穿名牌；
不但要有屋住，还要住豪宅；不但
要有男朋友女朋友，还要高富帅和
白富美。 （连载3）
每滴酒都不一样葡萄酒文化涉及了太多的领域，似乎难以用定义描述，这本书不
强调葡萄酒专业知识，而是突出葡萄酒的文化内涵。内容以葡萄酒为媒介，覆盖时尚文化领域，包括旅行、建筑、文学、电影等与葡萄酒文化话题。作者在2011年出版《灯暗酒红》，获得世界美食图书大奖赛最佳饮品类文学图书奖。
作者：沈爱民定价：58元出版时间：2019年3月百花文艺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