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僑協雜誌》148期 2014年9月《僑協雜誌》14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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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石壯士心 林正亨霧峰林家悲劇英雄

▓丘秀芷

抗戰時，1937年8月至1945年5月，日軍在中國大陸及在緬甸對中國遠征軍

進行毒氣戰達1,312次，中國軍人中毒立即死亡的2,086人，死傷達三萬多人。尤其1938年武漢戰役後，日軍大規模運用毒氣彈，所以國民政府軍特成立的「化

學兵隊」擴編為「軍政部防空化學兵總

隊」。

戎裝難掩書生面其中有陸軍官校十五期畢業生，

林正亨，他在校時學的就是防空化學，

防毒是林正亨的專長。於是1940年1月

隨36軍到廣西崑崙關作戰。行前他拍下一張戎裝照，調寄〈滿江紅〉「戎裝難

掩書生面，鐵石豈如壯士心。從此北騁

南馳，戴日月，衣霜雪，笑斫倭奴頭將

球，飢餐倭奴肉與血。國土未復時，困

殺身，心不歇。」

這一年林正亨25歲，少尉，崑崙戰役數日未進食，幾喪生，兄弟死傷慘

重。殺出重圍後，轉五十師消毒連。次

年調至重慶，1944年重披戎裝告別妻子，遠赴緬甸，參加遠征軍，隸屬孫立

人的新一軍。輾轉戰役中遇到日軍直接

肉搏戰，他中十六處刀傷，昏迷後為戰

友搶救。經數月轉到休養院，9月抗戰勝利，日軍投降，才自印度回重慶，但雙

手已半殘。年少時曾讀美術院，好字畫

的林正亨，從此無法再作畫寫好字。

投入抗日戰役林正亨1915年出生於廈門鼓浪嶼，

年幼時，1918年蔣介石下野曾寄寓林家。彼時林正亨的父親林祖密被孫文任

命為閩南軍預備司令，林祖密與蔣同誼

（近年見世的《蔣中正日記》亦曾記蔣

曾住鼓浪嶼林家）。

林祖密出身台灣第一大富霧峰林

家。民國成立，為回歸中華民國華僑第

一人。曾撥家產數十萬銀兩襄助孫文二

次革命。1925年為軍閥所害，林正亨年僅11歲去收屍，未能確認那是否為父親

▲林正亨戎裝英姿。

的遺體。

林正亨自小愛美術，曾就讀廈門美

術專科學校。青少年回台灣曾參加霧峰

頂厝宗長林獻堂的讀書會，與學員分享

美術心得，也曾參與一新會的戲劇，就

在家中大花廳戲臺表演〈夕歸〉。

二十歲時因為被日警打了一巴掌，

又回大陸投入陸軍官校。軍校畢業三個

月即參與廣西崑崙關之役。

林正亨長相俊秀，又畫一手好畫，

寫一手好書法。但在1945年，遠征軍之役身中多刀，手近半殘，書不成書。從

此身心受創。

為父正名他1940年時曾親書致蔣委員長信，

希望政府能褒揚1925年冤死的父親林祖密一生功績，但未得答覆。

1946年台灣光復第二年，他回老家霧峰，再寫信請蔣中正主席追贈表揚林

祖密，這時已因手殘字字不復秀美。直

到1947年3月國民政府終於公報登載褒揚令：「林祖密早歲寄居台灣，志圖恢

復，參加革命，籌餉輸財，不遺餘力。

其後在閩襄佐軍事，具著功勛，旋以組

織閩南聯軍，響應北伐，不幸中道被

害，軫惜良深。應予明令褒揚，用彰義

烈。此令。」

林正亨多年來為人子替父親正名的

心志，終於如願。

明志 可是台灣光復後，時局紊亂，他回

霧峰家鄉，由於想追查祖產，卻被以匪

諜罪密告，被執，1950年1月30日被送到馬場町，是白色恐怖被正式槍斃的第一

人，年僅35歲。臨刑前他在軍法處牆上寫〈明志〉一詩：

乘桴泛海臨台灣，不為黃金不為名，

只覺同胞遭苦難，敢將赤手挽狂瀾，

半生奔逐勞心力，千里河山不盡看，

吾志未酬身被困，滿腹餘恨夜闌跚。

（作者為知名作家）

▲台灣第一世家─霧峰林家，現為國家一級古蹟。上圖為大花廳戲台，林正亨年少時曾在此表演〈夕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