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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波尔 /光影交错的青春不回头文 Article > 顾灵 Gu Ling

捧着超长镜头的数码单反族好像和相机结合成某种奇怪生物，镜头就是他们的人工眼，以此窥探甚而侵犯周遭的世界。但依然有年轻的血液坚持着标准定焦镜

头那份恰到好处的距离，在胶卷的光影交错里谱写青春的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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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 | 41

在显影液的氤氲中，朱波尔（三皮）看着照相纸上显现出时间的

把戏。

1988年2月，又一个水瓶女降生。当同龄孩子面对父亲们的镜头微

笑，在胶片厂工作的母亲用相机记录下小三皮的成长时刻，那台日

本的企诺牌相机有着格外温暖的牛皮套子。但母亲并未对三皮摄

影有着再多的影响，除了当女儿在暗房冲洗池边慌乱失神的片刻，

及时给予点到即止的指导。

高三毕业时，三皮有了第一台自己的相机——当时的潮货Lomo，

青葱镜头执著于效果的光怪陆离，内容并不那么重要。就读华东

政法大学文化产业管理专业一年级时，在公共选修课的摄影课堂

上，三皮掌握了基础的摄影知识，如利用光圈、快门控制曝光、景

深，以及硬件器材的使用、比较。既不像大多数女生的摄影只是单

纯追求好看、漂亮，也不像男生太钻器械、技术的牛角尖，性格直

爽的三皮走着中间路线。老师用传统的海鸥相机而非数码相机授

课，由此胶卷和三皮形影不离。

华丽恢宏的效果为三皮所不屑，她的视线更多投向市井：在轧马路时

拍摄路人，还真有些灵气拍出这些素昧平生背后的神韵。三皮说起她

拍的第一张好照片：“那时我在华东师范大学英语系读第二专业，每

每和金沙江路地铁站的摩的司机搭讪，闲聊话题不外乎赚多少钱、平

常的消遣，全都特别友善。给他们拍照，也都放松自然，把照片当作留

念罢了。”

还有一次国庆期间，南京东路外滩，有个卖小丑面具的商贩吹着卷纸

口哨。恰在三皮将镜头对准她的一瞬间，小贩伸手指向镜头。之后洗

出照片来，是非常立体的画面，好像其中的人物活生生在眼前。如此

这般的机缘巧合，与大街小巷生趣盎然的百姓生活，构成了三皮取

景框中的各色风光。

渐渐拍得多了，结交了一些同为摄影痴迷的朋友，也挑得出些作品

上传到自己的博客，获得了许多网友的反馈，这些对三皮都很珍

贵。但她也说，刚上路时，最好少看网上玩票性质的作品，还是要

从经典入手，多看大师的杰作——比如玛格南图片社（Magnum）

极富代表性的黑白纪实照片，那所谓捕捉“决定性的瞬间”——以

此来养成鉴赏照片的成熟品味。毕竟“品味”不是天生，得靠后天

培养，看多了好作品，品味自然会提高。

当代摄影有个主流趋向，是在看似工整里创造冲突，从静态画面

中读出潜藏或隐喻的内容。从模仿性质的蹒跚学步到拍出自己特

有的风格，三皮用近三年的时间实践体会。如今，她镜头下的人像

或静物，有生命的或无生命的，都传达出情感，碰触观者心底的温

柔，黯黯荡漾开悲伤。情绪不因相片定格，而是飘得更远。

经常，三皮也会整理行囊，带着相机，把自己投向遥远的某处，去

新的地方，用新的视角，看新的人和物，观察地理和社区格局：凡

所到之处，照片自然来。艺术家徐坦在评价旅行者的眼界时曾如

是感慨：“不论去何处，如果只是暂住，能看到的全是表皮而已。”

但对三皮来说，真实的生活状态会投射在当地人的面部细微处，

只要用心看，自然会有更深的了解，也就更易拍出好照片。去年仲

夏，三皮和另一摄影旅友，一路西行，途径西安、西宁、热贡、甘

南、兰州和成都。坐长途硬座，呕天呕地，脚肿得没法走路；住青

旅，和一众同路人过个短夜——回想起来，全不觉苦，反倒满是

趣闻：如教当地看似凶神恶煞的喇嘛讲英语，告诉外国游客“no

photo”（不准拍照）。人与人间，以诚相待，总能见笑颜开。

旅途归来，捧着一堆胶卷冲进暗房则是又一段奇妙经历：从药水

的调配、温度的控制，到胶卷装入暗袋、显影、定影，胶卷的晾干，

再到进入暗房利用放大机将影像固定在相纸上，每道工序都有讲

究，都可实验。如对浸入药水时间长短的掌控就可用来弥补曝光

上的不足。通过暗房里遮盖等技巧，也可达到同样的效果。例如，

当天空过亮而主体过暗，调整曝光时难以两者兼顾，结果要么天

空过曝、要么主体欠曝，此时，“遮盖”就派上了用场。日本摄影师

森山大道就是这类后期处理的大师，他采用高感光度的黑白胶片

拍摄都市街景，画面常充满粗糙的颗粒感，并通过暗房技巧掌控

光影、色彩的对比度。他拍出的东京会让人觉得“这怎么会是东

京？”他的镜头瞬间捕捉出城市中隐匿的古怪感觉。如今许多年

轻摄影师利用“漏光”、“欠曝”、过期胶卷等技巧刻意营造画面的

“怪”“不对头”，但这往往只是一味看重表面效果；而如何控制这

些不可控性、或将不可控变得可控，才是真本事。

朱波尔

[星座]水瓶座

[人生信条]我没有使命，任何人都没有使命

[个人爱好]摄影、旅行、艺术、电影、音乐

[从不泯灭的个人理想]自由和彻底地爱

1>这个系列来自两个部分

的拼贴。一部分摄于澳门威

尼斯人酒店，另一部分摄于

大三巴附近的市井老街。

酒店赌场的纸醉金迷与隔

离感同澳门的另一种城市

气氛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2>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

第一卷胶卷习作，现在看来

有许多的不成熟，但在扫街

的过程中能与“陌生人”通

过镜头发生哪怕是一秒钟

的联系，都给我这个相机背

后的人很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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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皮和男友的交集缘于一回街拍的邂逅。他在澳门，她在上海，这

首异地恋曲给了三皮两地奔波的理由，也让这片前殖民地出现在

三皮的镜头里。“（澳门）是个别处，街道都很窄小，楼宇都比肩

紧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近得很。沿街建筑顺着地势分上坡、下

坡，摩托车是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夜晚的街灯下，和他牵手经过殖

民期留下的葡式建筑，是种别样的浪漫。”

而和他逛超市，则将三皮与柴米油盐更拉近了一步。这一随处可见

的商业空间堆满食品和日用品，与“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虽然

可供自由选择，但又给人以疏离、冰冷的面貌。三皮的镜头记录下

人们购物时的状态、贴错标签的蔬菜等等，透露出三皮摄影的艺术

性思考。而关于对私人生活的拍摄，三皮有着一套新系列的构思，

希望借由摄影表现如今“在一起又不在一起”的“爱着”的状态。

谈及摄影本身自带的艺术和商业属性，三皮强调网络给予创作者

的良好平台：“网上看到许多年轻摄影师在坚持了几年后，开始小

有名气，出版自己的摄影作品，参加国内外的群展。作品好，自然会

获得机会。”如今在上海大学影视艺术技术学院攻读研究生的三

皮，也曾兼职街拍摄影师，并为Vanguard画廊担任助理，但三皮不

愿将摄影作为谋生的手段，“那样会很不自由。照片毕竟随时可以

拍，我想我会拍一辈子。”

生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三皮的镜头记录下她随遇而安的心。各种

环境、因素的影响让三皮在无数的邂逅与巧合中学习、寻找属于她

的哲理与方式。“生活对我而言，有点像脚踩西瓜皮，看它把我带去

哪里。每个人在宇宙里、在整个生命世界中，非常渺小。我珍视平常

生活，只要简简单单。就像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中提出的，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

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我的生活，将是

关于如何去寻找并把握当下的、可获得的自由。”■（编辑：孙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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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1年我开始把一直

朝向外界的镜头掉转向自

己的生活，试图在一蔬一饭

之间探究生活本身。美也

好，在庸俗与绮丽之间的挣

扎也好，记录的同时希望能

让观者体会到，我作为我自

己生活的旁观者所感受到

的一切。

/生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三皮的镜头记录下她随遇而安的心。